中国教育培训行业,正在遭遇最严厉的捶打。
一则传闻,正在令整个行业“瑟瑟发抖”。7月23日,一份《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》的文件在市场上疯传,其中明确,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,严禁资本化运作;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、休息日及寒暑假组织学科类培训,已违规的,要进行清理整治。
监管风暴之下,中国教育培训行业的泡沫正在破裂。7月23日,港股教育股集体重挫,新东方一度暴跌50%,创造历史最大单日跌幅;思考乐教育一度跌近30%;卓越教育集团跌超20%。当日晚间,在美国上市的中概教育股也全部崩盘,好未来收跌逾70%,高途教育收跌逾60%,新东方跌超50%,网易有道跌超40%,一起教育跌近40%,流利说跌超近27%,尚德机构跌超10%。
不到半年时间,仅高途、新东方、好未来3家头部公司,累计总市值最高蒸发已超过亿元,基本上所有的投资机构都在撤离教育培训行业。可以预见的是,这个行业的大洗牌已经来了,一批中小机构将会陷入资金困境,逐步被市场边缘化,甚至破产。
中国教育培训行业最害怕的事,来了?
这个暑假,可能会是中小学生们最幸福的一个暑假,也可能会是中国校外教育培训行业最焦虑最难熬的一个暑假。
7月23日,一份《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》的文件在市场上疯传。其中最核心的5点内容分别是:
1、不再审批新的义务教育端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;
2、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;
3、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,严禁资本化运作;
4、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、休息日及寒暑假组织学科类培训;
5、线上培训机构不得提供和传播“拍照搜题”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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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财新网报道,针对教培行业监管的“双减”文件(中办发{}40号文件)已正式落地。包括北京在内的多地市级地方教育部门工作人员均确认,已收到相关文件,正据此开展监管工作。
另外,据21财经报道,从教育部相关人士处获悉,《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》已在教育系统印发。
其实,这则新闻报道并非空穴来风,国家对校外教育培训机构的整治早已开始。6月17日,人口大省山东已经打响了第一枪,山东教育局印发《关于做好中小学生暑假学习生活安排的通知》,其中明文禁止:各类机构不得以任何形式参与、组织学生参加辅导培训班,禁止学校联合或将校舍租借给社会机构用于开办补习班、培训班。
更明确的信号来自于国家教育部。6月15日,国家教育部正式宣布,经中央批准,正式成立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。
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犹如一颗重磅炸弹,直接令中国教育培训行业“胆战心惊”,甚至将改变整个行业的生存逻辑。教育部的通知中,明确了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的3个重要职责:
1、监管校外培训机构,培训时间、内容、收费等不能乱来;
2、指导培训机构党建工作,意味着,所有教育培训机构,都不得无序经营、疯狂营销,必须接受监管;
3、拟定培训机构管理政策。
可以预见的是,即将出台的“禁止假日期间补习”新规政策大概率会由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牵头执行。据财经网报道,目前方案正在进行试点和讨论,公布的时间可能在暑期前后。
突然成立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,国家释放的信号已经非常明确了:
首先,规格很高,仅次于省部级,和基础教育司、高等教育司等政府机构平起平坐;其次,手握执法权,校外教育培训监督管理司手握开罚单、责令停业整顿乃至取缔教育培训机构的权利。
再往前追溯是5月21日,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了《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》。会议强调,要全面规范管理校外培训机构,坚持从严治理,对存在不符合资质、管理混乱、借机敛财、虚假宣传、与学校勾连牟利等问题的机构,要严肃查处。
国家一系列监管动作的目的或许是,要防止中国教育内卷化,不能让中小学生变成最焦虑的群体,更深层次的意义是缓解父母的压力,减轻育儿成本,进而促进生育,减缓中国人口下滑的趋势。
中国教育培训行业,必须严肃整治
小升初班、中考班、奥数班、英语班、写作班、钢琴班……如何帮孩子选择暑假培训班,每年的这个时候,都是中国家长最忙碌最焦虑的时刻。
而这背后是,中国的教育培训机构的疯狂营销,包括新东方、学而思、作业帮、猿辅导、华尔街英语等在内,都不止一次曝出过虚假宣传、价格欺诈等等问题。校外教育培训行业完全市场化,教育培训成了一门纯粹的生意,所有教育培训机构为了在寒暑假多招生,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。
以高途教育、好未来、新东方为例,为了招生,每年都会疯狂砸钱做广告,财报中的营销费用非常恐怖。年,上述三家的营销费用分别高达58亿元、亿元、32亿元,在总运营支出中的占比分别高达82%、58%、15%。
近年来,在线教育更是疯狂烧钱冠名各大综艺节目,作业帮牵手《奇葩说》第七季;高途旗下的K12教育产品高途课堂成为《欢乐喜剧人》第七季官方指定赞助商;猿辅导牵手《最强大脑》……
校外教育培训过度商业化的背景下,所有机构的第一要务就是赚钱,如何让家长多掏钱,成了机构们最关心的事,几乎都是以营销驱动,而教育师资并非最重要的,部分培训机构最爱招聘刚毕业的师范大学生,成本低,好管理,在招生时都会包装成经验丰富、名校毕业的教育专家。
宣扬社会焦虑,制造教育内卷,是各家培训机构在招生中最常见的手段。教育机构利用各种营销手段进行“教育焦虑”轰炸: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;别人都报班了,你怎么还没报?你来,我们培养你的孩子;你不来,我们培养你孩子的竞争对手……硬生生将教育事业变成了拼钱、拼背景的军备竞赛。
资本推波助澜之下,教育机构将愈演愈烈的教育焦虑,蔓延到了幼儿园。近年来,小早启蒙、斑马启蒙,瓜瓜龙启蒙,小猴启蒙等一大批早教机构疯狂打广告、做营销,进一步加大了家长们的教育成本。
此前,恒大研究院做过一个调查,中国的教育成本已经超过了房价、医疗,成为影响生育的最大拦路虎。
前段时间,有个新闻很火——“月薪3万,撑不起孩子一个暑假”。这个几千,那个几万,培训费就是这么一步步垒高的,免费义务教育成为了笑话。
很显然,混乱的校外教育培训行业已经到了不得不整治的阶段。
亿灰飞烟灭,中国教育最大的泡沫破裂
截至到目前,全国登记注册的培训机构超过50万家,仅仅是年,就有亿资本热钱涌入在线教育培训,阿里、腾讯、百度、高瓴、红杉等资本巨头早已入局其中。
最疯狂的时候,几大校外培训巨头的市值不断刷新历史记录,好未来、高途教育、新东方的最高市值一度高达亿元、亿元、亿元。
然而,在国家下决心整治校外培训行业时,这个被资本吹出来的泡沫,正在破灭。
受强监管政策影响,集体遭遇崩盘式下跌,泡沫破灭彻底破灭。短短7个月时间,仅高途、新东方、好未来3家头部公司,累计总市值最高蒸发已超过亿元。
其中,中国校外教育培训龙头新东方,今年以来的累计跌幅超84%,已被腰斩两次,最新市值仅剩亿元,相比高点已蒸发亿元。
再看,号称“中小学教育培训第一股”得好未来,今年以来的跌幅更超过91%,惨不忍睹,最新市值仅剩亿元,相比高点已蒸发亿元。
另外,高途教育的总市值,如今也只剩下零头,仅有58亿元,相比最高点蒸发了亿元,目前基本上所有的投资机构都在撤离教育培训行业,而这仅仅是头部教育培训机构的惨状。
一级市场更是哀鸿遍野,大量培训机构正在疯狂裁员。作业帮、猿辅导、VIPKID等教育机构都在经历着裁员,如果在微博搜索中输入“裁员”二字,弹出的相关结果都离不开在线教育的裁员大潮。
对培训机构而言,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的成立、这一轮的监管风暴,无疑是有史以来最严厉捶打。国家释放的信号也非常明确,中国教育行业绝不能完全市场化,资本化。
对家长和学生来说,大力整治义务教育违规乱象,明显是利好消息,而对资本和培训机构而言,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局。
可以预见的是,在教育行业的长期监管态势下,一批中小机构将会陷入资金困境,逐步被市场边缘化,甚至破产,而撑过去的头部企业也将持续处于被监管的环境下,疯狂扩张的态势或将不再,部分企业将会转型素质教育或职业教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