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三中岁月那个时代那命运落笔如有

时代的大漩流,经高山阻遏,来到芹洋这个僻静小山村,似乎略显峰带势弱,芒尖不利,成为小漩涡、台风尾,然而小漩涡也照样让人难得腾身。在芹洋的日子里,我刚届而立之年,一切还在憧憬中。尽管已有了下军垦农场受部队教育改造、上山下乡受贫下中农教育磨练的经历,对前途有过迷惘,但还信心满满,乐观居上。我有时在想,在情理之外,冥冥之中,是否还有命运在作怪,人事在运作?瑞士著名心理学家荣格说过:性格决定命运。他认为春风得意或黯然无光的命运是不同性格导致的结果。对此,我常持怀疑态度,却又为某些事实所折服。但我还是觉得,性格只是命运因素中一个重要的因素而已,它不能笼罩一切;人生确乎存在所谓命运,这并非简单的“宿命论”可解释。大约过了一学期吧,我隔壁的小板房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铜背板、铁胳膊的汉子,姓蔡,是北大毕业生,还带来一名农村姑娘打扮的妻子和一个壮硕的小男子汉儿子。这座柴楼的生活顿时热闹了起来:白天,下课后是小男子汉在木板楼道上来回的奔跑声,大人与之的追趣,或是宽敞的房广外支起的小灶炊煮饭菜的碗瓢声,或是父亲带着小男子汉在小操场跑步的身影;晚上,则是透过不隔音的木板传来他们夫妻、父子的嬉笑以及夫妻窃窃的私语。他们的家乡方言是我至今难以听懂的“外语”,但从声音情绪色彩上分辨,显然是夫妻亲昵的交流。我有点羡慕他了,也使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性格倔强还远在闽西北山区插队的妻子。同事妻子待人热情,常打招呼,我与他家便开始有了接触。原来,他是北大届物化专业毕业生,来到寿宁僻远的坑底公社,复调芹洋学校,于是便与我共了事,分教初二物理。他个头大,饭量是普通人的两倍,那时职工粮食定量-一个月二十四斤,还不如在大学学生月供二十八斤,再加妻儿是农村户口,没口粮,不久便捉襟见肘,三餐难应,虽向农户买了红薯、土豆,仍无法解决口腹之事,妻儿来了不久便又回了老家。于是老蔡又与我一一样,过上了单身汉的日子。粮供仍紧,他便想着课余利用学校边角地种点什么。当时在此工作多年的小学老师过紧了日子,早已占据了学校的各个角落,我还是一位老教师让出三平方米园地种了点青菜,哪有“蔡大个”的一点份儿?于是他便到校外找了些田边地脚,或等闲季到农民田里种点什么补贴食用。不过,这还不是最大问题。他最大问题是,来了不久,有人偷偷在我耳边说:“蔡大个不会教书!”我听了大吃一惊,一个北大高才生,与叶永烈同班同学,却被乡下学生与家长判为“不会教书”,这叫人怎么……我闭口缄默。憨憨的老蔡仍是终日忙乎着,“嘿嘿”地与同事们点点头笑着。课余,除了备课,他常往外跑,有时买一袋红薯回来,有时抓一把野菜什么的,除在食堂蒸饭外,还利用妻儿在时支起的小炉灶,煮点野菜添补。我从旁观望,他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,但他默默过着,从不与我说起日子的艰难。不知为何,老蔡与我最为亲近,饭后课余多找我谈心,而我也从不说及人们对他教学的议论,但愿他耳塞不敏。两年多后,他突然被调岱阳公社初中,一个人挑着行李孤寂地走了,对我也不打一声招呼。我是下了课才从何老师处探听得知。调岱阳公社中学近两年后,我上县顺路去看望他,他还是乐呵呵的,一脸笑容,热情留我住了一宿,还介绍一个与我同乡的女学生,要我与她讲讲中考作文。年中考初开,学生们努力拼搏,欲展心愿,辅导是热门,我如他所愿,讲了作文要领、考试须知等。年底,他调县一中,与不久前调入的我又同校共事。风闻得知:当年学校欲办两年制师范班,速成培养乡间小学教师,县里认为他北大毕业,教教师范班总行吧,我也心中暗暗祝愿。在一中老蔡仍然跟我最亲近。一天晚上,我到他宿舍,看到他面前摆着两大本英语书,还在纸上书写着什么,一问才知道他准备花一年时间攻下英语口译与书面翻译。我吃了一惊,说:“我的俄语都忘得差不多了,你比我更早毕业,还记得?”“当然。”他的口气很肯定,“明年这时候你来考我。”我说:“你是大庙和尚,我没得说。”“大庙有小和尚,小庙有大和尚。我是大庙小和尚,你是小庙大和尚。”我说“我相信你。什么小庙大和尚,我可不行。好,从此我不来打扰你。”过了不多久,竟有人传来一件传奇事。县里办了一家石板材厂,与国外有生意往来。一天,来了一个老外谈业务,没翻译,工厂方便来一中请英语老师帮助翻译,谁知没一个敢答应,恰好蔡大个知道了,自告奋勇,竟出色完成任务。这让蔡大个大大出了一次风头。当时刚刚恢复高考不久,各县为争高考上线率,纷纷办起重点班、补习班。寿宁一中于年也效仿此做法,把希望寄托在尖子班,老师加班加点给学生补习课程。有的老师为争成绩,还给学生增加习题训练。学生自己也到处搜罗省内外名校习题。一时间,多测试多练题成了寿宁一中些业班的学习风气。一天,有学生遇到数学难题了,请科任老师帮助解答,科任老师一下难住了。后来,学生又去向师大毕业的另一老师请教,该文师皱了皱眉头,也没理出头绪,答应回去再想想。恰好蔡大个经过走廊听说难题解不了,拿过一看,伸出右手拿食指点了点学生的头说:“你还尖子哪,这种题也解不了,还尖什么!给我笔。”三下五除二,不到两分钟他几步就推出了解题步骤。那学生佩服极了,到处传说蔡大个厉害。然而,正当县一中高考、中考风生水起,来到一中教师范班才一年多的蔡大个又被人传为“不会教书”。我真疑惑了,蔡大个是北大理化高才生,教师范也不行?人家还说他解题多厉害哪。我私托一位校友,是师大化学系高材生毕业,又在寿宁中备受赞誉的林老师,去听一两节课。之后林老师告知我说:“谁说他不会教书?思维清楚,推理缜密,估计山区学生跟不上他的思路!只是课时后半段留了十几分钟没讲了,让学生看书,做作业。这可以吗。这里学生不擅看书消化,也许就这说他不会教吧”我一块悬心落地了。年下半年,我扎根芹洋半年后,学校又从芹洋下坪碓调来了一位老师范生,姓涂,名醉钦,约40岁,带着一个蛮雅气的家庭妇女,加两个胖嫩嫩的小男孩。这家人十分低调,不常与人来往,别人似乎也不大愿意与之交流,空气中有一种压抑感,这令我有点惘然。此人中等身材,一头海军发,木木的,憨憨的,挺不出众,样子很老实,走路总是低着头,似乎有心事。除了与学生相处,在同事中就沉默得让人不解。几天后,我就知道他与我同乡,福鼎人。我与他碰面,一抬头,刚想问,他倒主动咧着嘴,先“嘿”了一声,又低头自顾自地走了。难得异县遇同乡,我还是多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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