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击收学费,收完倒闭,有家长被套22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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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9月1日传统开学日期还有一周,8月23日下午,上海上千名中小学家长,发现自己动辄数万甚至十几万的学费,一夜之间随教培机构倒闭而消失了。

8月22日,在全上海拥有15处校区学科类辅导机构启文教育,在其成立正好10周年之际,对外宣布公司破产。

启文教育宣告破产

教职人员被迫离职,已缴的学费无处可寻。据家长们根据费款接龙的自发统计,有家长续课后不能退还的学费高达22万元。

多名家长告诉南风窗记者,因为启文宣称“多买多省”,他们大都是一口气交了一年学期学费,而且眼见开学在即,不少人都已在七八月份提前交了下一学年的全部学费。

截至发稿时,启文家长们自建QQ总群已逾人。

上个月底,一场暴风雪降临教培行业。7月24日,中共中央办公厅、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《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》(简称“双减”),要求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,这一个月来,北上广深各大小头部教培机构纷纷紧急转型,自救谋出路。

近日,新东方转型培训父母引热议

政策落地至今已有一个月,大地震已过去,但余震未了。

家长们不是没有过忧虑补习班的存亡和趋向,但正如一个准初三男孩的母亲赵莉当时所想的,“无非就是少上几节课,收生少一点吧?”

哪里想得到倒闭这茬。

25日下午,南风窗记者拨打上海启文教育官方电话,非人工语音称“号客服为您服务”,而后却无人接听。

老师没见到,学校就倒闭

课程打包卖,买得越多,越便宜。

很多家长因此负疚,认为是自己贪小便宜,才会被坑去了巨额学费。

与大多数教培机构一样,启文的教师和营销人员对家长惯行同一套说辞:按课时交学费,像充会员那样,量大从廉。如果是跨学级续办,即将读高中的可以享受初中课价,即将读初中的,可以享受小学六年级的课价。

8月初,与赵莉对接的教职人员——同时也是儿子所在小班的班主任,告诉她,她的儿子马上念高一了,但赵莉可以申请“按照初中价格续费”。

初中2小时课时均价多元,高中要贵元左右,算下来,一年至少可以省万把元学费。

赵莉告诉南风窗,8月16日,她到启文高中部去当场交了3万多学费,这之后,孩子又继续上完了一周课程,直到周日夜晚,微博上流出启文破产的消息。

倒闭后,家长直接被通知停课

“我当时就懵了,一点动静都没有。”赵莉立刻发消息去质问班主任,对方告诉她,自己“也很懵”,很多老师7月份刚与公司续约,而实质工资已经被拖欠2个月了。

家长们这时才知道,公司教职工的工资也已拖欠2个多月,6月份社保至今未交。

“你都知道自己工资没发,怎么还叫我们家长交钱呢?”赵莉又急又气,一共被滞在里面的5万多元学费,抵她与丈夫两人两个月的工资总和。

学校倒闭前,赵莉在启文投放的课时费原本还剩下2万多,加上新交的3万元,一共被滞住了5万多。

赵莉想让老师给自己找回纸质版缴费合同,对方却告诉她,校区已经全部封了,员工也回不去了。

23日上午,一些员工和家长到启文上海总部,发现公司已人去楼空,没有任何公告与扫尾人员,仿佛这家十年补习机构从未存在过。

家长群内不乏愤怒。倒闭就在一夜之间,在这天之前,毫无半点风声,一切看似平静的背后,也许是被封闭消息的端倪。

7月中旬,班主任打电话让陈欣去续费,陈欣老公看到学校门上贴着一张很不起眼的告示,让家长最多再付三个月的学费,陈欣没看见,交完后她老公才告诉她,“我要是看到,肯定不续(费)了。”

暴雨之前的一个月,各校区其实有不少端倪和风声潜伏翕动。

从七月到八月,不少补习机构开始设法自救,比如调整课程安排,将周末上课改为周一到周五。启文的老师也是这样对刘萍说的,但刘萍认为时间太赶,孩子来不及完成学校作业。8月14日,她前去启文宝山校区申请退还提前交过的下学期学费,加上暑期课程,共计元。

启文教育退费申请单

刘萍的儿子开学升初一,她在今年4月和6月分别给儿子报了初中语、数、英三门课程,共课次元,暑期完结前只上了20节,还剩下课次。

按照启文的退费规定,退款申请需要一个月后才能走完流程,但还没等到半个月,22日晚,刘萍忽然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,启文要倒闭了,她一下子懵了,还没反应过来,次日,十多万学费就随着老师的失联和学校的大门紧闭而不了了之。

和大多数家长不同,廖云交的学费不是续课,而是初次到校报名。公司倒闭前一天的8月21日,她来到启文宝山区宝信校区,打算给即将升高中的女儿报一门数学,没料到,老师的面还没见着,学校就倒闭了。

廖云与启文签订的售课合同

23日,销售人员打电话给廖云,叫她退款,原因是“校区有新的规定,不招新生了”。廖云把银行卡号发过去后,还没等到两个小时,启文倒闭的消息就在网上传开。

“她(销售)给我打电话,说现在形势很糟糕,让我们赶紧去自己报警。”廖云对南风窗说。

炸开锅,“您自己去报警”

其实在针对教培机构规范整顿的风声传出后,赵莉还抱着一丝侥幸。

她的儿子开学高一,恰好溢出九年义务教育范畴,赵莉分析政策条文,发现明文规定的是“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”。

“义务教育阶段”,她咂摸这个说法,“高中就不是义务教育了呀!”

启文的班主任老师也言之凿凿给她做担保:“高中部不影响的,现在家长交了还没上的课时费都是在教育局压着的。上一次课,给(启文)一次钱。”

廖云听到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说辞,“高中不在九年义务教育内,不受影响。”

但这句话是在8月21日下午三点左右,距离启文倒闭不足24小时的时候,传到她耳里的。

当时,廖文一边听销售人员说“高中课程不受影响”,一边听到旁边有家长在办公区与老师争吵,要求退费,廖云特地打听了退费的事,对接老师告诉廖云,那位家长的孩子已经高三结束了,“情绪有点激动”。

接着,对方相当平静地向廖云解释了合同里的退费规则:“承诺家长只要申请退费,一个月后一定会退的。”工作人员的反复打消她的疑虑,“我们30多家分店,这么大的机构,怎么可能说倒闭就倒闭呢?对吧?”

悬崖边上,家长们小心试探。

8月2日,出于对补习机构前景的担忧,刚交完小学六年级数学英语4万余元学费的家长潘宏找到启文的班主任老师要求退费。对方向他保证:“我们老板直接讲的秋季肯定可以上课的,后面学生都不补课了也不现实。”

但潘宏依然坚持要求退费,老师告诉他,退费需要亲自到校区填退费单,统一上交总部,一个月后统一打返款。

8月18日星期三,潘宏从那位老师那里了解到,“退费申请已经上交了”。然而,4天后的星期日,启文倒闭消息传出,潘宏再次发信息询问老师“退费工作没问题吧?”对方却已不再回复。

倒闭消息传出后,启文教育的老师不再回复家长信息

“谁能想到学校直接倒闭了啊?”

8月24日上午,启文教育的执行董事长刘洁通过社交平台作出回应,首先表示“个人负债累累”,而“离职员工的工资筹到最后差了十几万是找老家里的亲戚三万、五万凑来的”。

但刘洁亦透露出,自己是“周五上午10点23分,得知公司扛不下去了”。

“周五就知道要倒闭,周六还忽悠我交钱。”廖云气结,周六交钱的还不止她一个家长,据李华透露,星期天下午3点,员工们得知公司倒闭,但直到2点,“有的家长都还在缴费续课”。

赵莉是做财务的,明白“主动申请破产,(公司)肯定早就没有资产了,至少提前三个月,财务就该知道结局——没有回旋余地了。”

这更让她不能理解和接受,大难临头,“他们还在继续向家长伸手要学费”。

然而,在这唐突的事变中,作为消费者的家长、作为员工的老师,与公司三方之间,似乎出现了一截有意或无意的信息断层。

一名杨浦区校区的员工透露,“直到公司宣告破产前,上层领导还在给小区老师指示‘尽量续费’,说公司在积极转型。”

23日下午4点,启文老师给未退费的家长发来信息

在启文工作4个多月的教职工李华则肯定了这一说法,在22日之前,他兼任的徐汇校区和闵行校区加起来45名左右教职员工,包括他自己在内,“完全没有捕捉到公司倒闭的丝毫风声”。

李华解释道,22号之前,缴费的家长,收费的老师,双方都不知道背后这么大的一个机构,即将轰然倒塌。“其实很多问题的出现都是因为信息沟通的滞后和不均衡,很多家长质问我们,为什么自己工资发不了,还在叫家长续费,但其实这是一种误解,我们之前被告知的只是延迟工资,加上政策等等因素,我们也是理解(公司困难)的。”

在公司倒闭之前,教职工们也并不认为自己的工资是被“拖欠”了。

资不抵债,四面楚歌

李华告诉南风窗记者,在启文破产通知宣告出来之前,“(公司)运营情况都是正常的”。

其实从7月底开始,一些家长就陆续提出退费申请,李华与其他教职工统一回复家长们“退费是自由的”,这些在合同上有明文规定。

也因如此,据李华了解,在部分校区,7月底就要求退费的家长大多数都赶在8月23日之前拿回了退款,但8月份中晚期再申请退还的那部分学费,就不幸被滞留其中。

8月初,公司开会时又传达了新通知:“8月份的(家长)退费,统一推迟9月份走流程”,和工资的滞留一样,员工们并未质疑太多。

直到8月21日周六,公司管理群里通知周日开会,周日当天早上,李华还收到学生发来的询问:学校是不是要倒闭了?

“当时还以为他在瞎扯”,李华完全没想到会一语成谶,他对学生解释说,“周末不让补课,但周中可以上啊。”

8月23日,启文教育董事长刘磊在钉钉群里向所有员工发出声明

23日下午5时30分,警方给予家长们回应:几方约谈启文老板刘磊无结果,启文已资不抵债,教育局和启文谈的后续对接暂时无结果。

“资不抵债”四个字,大家并不陌生,去年的蛋壳公寓,今年的多家教培机构,都是被这根稻草最终压垮。

除了上海的启文,杭州一家名为兰迪的少儿英语机构,也深陷泥淖之中。

韩梅的孩子今年7岁,念一年级,今年5月,韩梅在杭州兰迪英语口语买了3年“课时包”,总金额元,分为主课与口语课,都是由英美外教老师线上授课,每节课25分钟。

自6月7日第一次上课直到8月24日兰迪停业,韩梅剩下的课时还有小时,学费元。

8月初,兰迪英语的工作人员给出的三点理由,让韩梅放心继续上课:

第一,英语口语为“非学科”,即义务教育以外的科目,不受双减影响;

第二,杭州非试点城市;

第三,兰迪与外教为合作关系,而非双减中提到的聘用。

然而,一周后,8月3日,韩梅被别的学员家长告知,所有外教课程已经停止了,当天晚上7点的直播间里,兰迪公司的CEO李晶告诉家长:“受政策影响,不得不转型,兰迪将从少儿英语转为中教课和承认外语课。”

多名家长控诉兰迪英语强制听课不退费

但当天晚上,班主任又向韩梅保证,现有的学员可以上完所有外教课。次日,兰迪方又放出通知,以“避免学员报复性约课”为由,限制每周上课时间。

可又过了一周,等到8月12日,兰迪英语就已全面停课。19日下午,李晶在直播课里向所有家长承认:“坦率来讲,家长的学费,我们(学校)确实退不出来。”学校表示理解家长的合法正当诉求并予以致歉,但“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”。

当天下午3:00,兰迪关闭了所有退款通道。这天开始,韩梅不再能联系上学校老师,“电话不接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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