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“双11”,直播间成为主战场,“教培人的直播间”成为一股新势力。
抖音直播带货GMV排行榜中,东方甄选连续四个月位列第一,超越了疯狂小杨哥与交个朋友直播间,近30天内场均销售额为万元~万元。10月29日,东方甄选山东好物直播专场实时观看人次达万,总销售额达1.2亿元。
在直播间,主播们用中英双语卖水蜜桃,用诗经解释大米的由来,这和平台上惯有的带货直播间风格截然不同。继罗永浩、刘畊宏之后,东方甄选的董宇辉也成了现象级人物。他时常分享个人经历,凭借个人努力、用知识改变命运的正能量形象让观众共情。一则流传甚广的视频是,一位有着十年教龄的前新东方老师,看着东方甄选的直播,抹了眼泪。
东方甄选的成功不仅有带货收入的惊人销售额,也在资本市场为母公司带来了收益。根据公开数据,今年6~8月,东方甄选3个月累计销售额约22.49亿元。截至11月10日,新东方收盘股价为20.6港元,相较于今年6月2日的10.1港元股价,上涨了一倍多。
新东方“带货神话”是否能被复制?“双减”之后,为数不小的教培老师群体尝试转型直播,但形成规模的寥寥无几。
在爆火之前,东方甄选也经历了长达半年的沉寂。从老师转为主播,不仅是行业的转变,还有身份角色的变化。大多数人难以适应这一转变,而那些接受了的,往往又无法挺过无流量、无收入的早期“黑洞”。在直播行业渐趋成熟的今天,个人要想在其中分一杯羹,已不是易事。
对于跌入谷底的教培企业而言,即便这些反弹与过去的总量相比仍然相差甚远,但无疑带来了些许转型的希望。
市场还在期待下一个“东方甄选”。
主播董宇辉在东方甄选抖音直播间。图/视觉中国
主播当场被骂哭
黄思渺在今年3月离开直播行业。
她去年从一所大学的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硕士毕业,进入一家头部互联网教育企业,做学科运营。入职两个月后“双减”,黄思渺获得了转岗到直播业务的机会,她也是公司第一个转岗带货的主播。
相较于那场盛大的“告别”,黄思渺没有太多伤感情绪,她很快把时间精力都投入到了“带货主播”这个全新身份中。
那是去年9月,黄思渺开始在没有粉丝的全新账号直播。直播对她来说并不难,只不过是从讲课变成了推销书籍,从上网课时与学生互动,变成与下单的消费者互动。由于直播间人数太少,在刚开始直播时,屏幕上问得最多的问题是:“这真的是官方直播间吗?”
直播间是临时隔开的,只有封闭的几平米空间,当时没有运营、没有摄影,也没有什么装饰,每到开播时间,黄思渺带着手机、电脑,一个人对着镜头说上几个小时,讲解完一件商品,她还要低下头改链接。
主播是一个非常消耗人的工作,黄思渺和其他三个主播轮流负责几个账号,由领导排班。在她当时的作息表中,有时候早上8点直播,有时候半夜直播,作息十分紊乱。
为了方便去直播间,她在公司附近花元/月租了一间3~4平方米的隔断间,只有头顶有两扇极小的窗户,不管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,只要关上灯,都是一片黢黑。那半年,黄思渺回忆起来,每天都在集装箱里,“从一个集装箱到另一个集装箱”。
公司的直播策略始终在变,直播风格一直没有定下来。黄思渺喜欢讲知识点,一讲就停不下来,这时候,领导会提醒她这不是在上课。“平台有规定,如果是带货直播间,长时间没人下单,流量就会往下走。”
公司还请过辛巴的徒弟来给主播培训,打造成土味卖货的风格。“每个人都要介绍自己,来一段才艺,让直播间嗨起来。”黄思渺说,“大部分老师都不太适应这样的形式。”
不过,这段经历并非没有收获。即便单场观看量经常是两位数甚至个位数,黄思渺每场直播下来也能卖出几万元的图书。在几个月的持续直播后,也积累了一批观众。
直播并不是个人的工作,考验的是团队配合。在初期起量之后,公司又开了几个直播间,还新招了一批运营团队,但这没有带来效率的提升,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复杂。主播跟运营之间分歧特别大,甚至当着领导的面几次争执。除了主播与运营的关系,还有供应链的配合。为了迎接双十一,黄思渺和其他主播专门到图书厂商的仓库直播,以打造真实的带货场景。
“主播和供应链、前端和后端有很大的信息差。”黄思渺说,当时直播时间是早上6点到晚上12点,主播需要凌晨5点多开始准备,到了仓库却不给她们开门。到后来,直播间销量上涨,供应链却跟不上,卖出去的成套绘本,由于发货时间紧、打包粗劣,消费者收到的书都破了。还有的观众在店铺评论,买的6本书,收到的却是水杯。
感到被“戏弄”的观众在下一场直播破口大骂,几个主播当场被骂哭。店铺评分从5.0迅速掉到3分多,甚至还关店3天。前几个月的辛苦都白费了,受损的信誉很难弥补,直播间流量在此后持续下跌。
几乎没什么人还看好直播业务,黄思渺的领导在年前就辞职了,连年终奖都没有拿。当时公司盛传CEO的意见,如果今年直播间的场观人数还达不到的话,整个业务要全部砍掉。
到3月份,黄思渺离职前和HR面谈,她对这个从0到1做起来的业务仍然有感情,她问HR,供应链的问题要怎么解决,对方的答复是,“供应链那批人基本也被开除了”。
转型背后的流量迁移
和黄思渺的经历比起来,鲁钰的转型则显得相对顺利。
她毕业于香港科技大学,在年加入学而思网校。她本科时曾在北方最大的职业高中做志愿者,在那里,她认识了一群阳光的职高学生,也埋下了从事教育行业的种子。硕士毕业后,她在北师大教育基金会做了几年的公益助学项目,为学习困难的孩子上素养课。公益项目因经济原因结束后,她进入学而思教语文,长期带班有4万多学生,孩子们叫她“花仙子老师”。
今年1月4日,她在学而思上完最后一课,下午就在办公室加入了直播团队。“直播的第一场小组会叫做catchup,就是我们现在要开干了。”鲁钰说,“当时我们连谁是主播,直播要怎么运营都弄不清楚。”
她的第一批“粉丝”是以前的学生家长。确定要做主播后,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家长群发了一个短视频,说给大家准备了一些书,欢迎围观。第一场直播,鲁钰是在家里女儿的房间仓促进行的。“房间里有一块黑板,我把手机架上,就这么开始了。”
前三个月,她都觉得在重新定位自己。“面对的观众是谁?我要讲什么?我现在是谁?”她没想到的是,不少家长来了直播间,留言也都是“老师你进步啦”“今天状态比昨天好”,这也让她逐渐接受自己的转型,她的直播间观众平均停留也从30秒到平均停留14分钟。
多鲸资本创始合伙人姚玉飞一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