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道桑：成长之旅三人行
语文的讨论我很满意，因为听到了不少新的观点。
“洋洋，语文我觉得基本清楚了。下面你准备讨论什么，数学还是物理？”
“爸，语文还没完呢，前面一直没太涉及作文，我是想把作文单独拿出来总结一下。”
“对啊，我说总觉得少点什么。那作文你怎么看？”
“学英语的时候，我跟外教问过一个问题：英语学习里最难的是什么？
他的回答是写作。写作是英语学习的最高形式，一个人英语怎么样，最终是由他的写作能力决定的。
——语文也是这样。”
经他这么一说，我一下想起来。
“洋洋，你说的太对了。我们在日本留学，经过一段时间后，听和说都可以解决，但难的是写作，很多人……哦，不打断你了，你赶紧说你的作文吧，我也很期待。”
洋洋笑了：“爸，你也别抱太大期望。写作这个主题太大了，不是我这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能谈明白的。这里我只想针对‘小初高’三个阶段，谈谈我们遇到的问题以及我的感悟。”
“嗯，好，这个角度和定位不错。”
“语文里面，我的作文是比较曲折的，我曾经在应试作文和创作作文之间走得很苦。
一方面可能是我的能力不足，但另一方面‘小初高’三个阶段作文上的断层矛盾，也是重要的原因。
这不光是我自己的问题，据我的观察，周围很多同学也有这个困惑呢——很多人对作文经常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。”
“洋洋，什么是断层矛盾？”
“爸，这是我自己的叫法。下面我结合自己的经历分段说，说完你大概就会明白了。
先说说小学。小学阶段我的作文还是不错的。我喜欢语文，读了很多书，喜欢写作文，写得也还不错。那时我们周围的环境还比较宽松，跟初中比也比较正常。
至于问题嘛，我说两个我经历过的的现象吧。
首先是背范文，而且背的还是那种水平参差不齐的同龄人的范文选。我认为这是非常有害的。
这种范文离我们很近，所以容易造成机械的模仿和套路，这会在小学阶段禁锢我们的思维和写作能力。
爸，我并不反对多背，相反我还觉得应该多背呢。但背也要背那些经过时间检验的名家名篇啊，这个多多益善。
所有的写作都是从模仿开始的，但模仿不是简单的套路。
其次是作文补习班。我上过一个作文补习班，发现有三个问题：
一、大量写他们安排的命题作文；二、通过分类训练强化套路和模式的运用；三、把初中应试作文的内容和方法提前引入到小学。
你看，除了第一点还有点意义外，其他两点都是在投机取巧，这跟作文的本质相去甚远，短期内可能提高成绩，但长期的危害很大。
幸好那个班我只上了两个月，发现问题后，你们就让我退出了。
在我看来，上这样的补习班还不如上阅读欣赏补习班呢，对真正的写作来说，阅读欣赏的引导意义更大。
但可惜我好像还没听说过周围有阅读欣赏补习班呢。”
我点点头。洋洋说的这两点我们都知道。而且据我所知，这种拔苗助长的做法也越来越严重。
“那初中呢，初中怎么样？”
“初中我们好像突然陷入到应试作文的模式之中。这个模式非常刻板，开头、中间、结尾都有明确的规定，必须按照它的要求来写，几乎就是现代的八股文。
特别是到了中考阶段，你知道它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吗？我们甚至根据中考判卷老师的喜好在写作文。
爸，越是思维活跃、有创造力的学生，越是难以忍受初中的应试和八股。我和我的同学大部分是不怕艰苦的，但我们真的很怕这种所谓的应试模式。
所以那段时间，我在作文上一直很纠结、很苦恼。如果说初中在各阶段中是最黑暗的时期，那作文在黑暗里是排在第一位的。”
我听了有些吃惊：“洋洋，没想到你对初中的评价这么差。我记得你初中成绩不错啊。”
“爸，成绩是一方面，我的心理感受就是另一方面了。再说初中作文真的应该这样吗？
那我是怎么走出困境的呢，这里我想感谢两个人。
首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。她用两年时间放任甚至鼓励我们大量去写、去尝试，引导我们在真正的写作能力上打好基础；然后在初三，她又把我们拉回来，严格训练我们针对应试的作文写作。
现在我理解了，如果三年都是信马由缰，我们的作文会散，中考也会吃亏；但如果三年都是应试，能力会退化，这样高中就难以应付了。
另一个是你的网友。他告诉我，创作作文和应试作文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区别，只不过前者更自由，后者有更多的限制罢了。
如果你写不出来，不要抱怨应试，不要总在应试和创作上纠缠，问题出在你的写作能力上，所以要在能力上下功夫。
他给我的建议是读《史记》。当我认真读完第一遍以后，我作文就已经大不相同了。”
听完他的话，我很庆幸他能走出来，但同时也产生了另一个疑惑：
“洋洋，初中如果是这样的话，那高中有什么不同吗，高中也有应试啊，高考的压力不是更大吗？”
“高中虽然也有应试和模式化的问题，但形式更加自由，发挥的空间也更大。
高中作文想写好就不容易了。不仅要有结构和文笔，还要有思想和内涵，还要有韵味和格调；另一点，高中大部分是议论文，对逻辑能力和思辨能力的要求也比较高。
因此高中的作文不管是形式、内容还是要求，跟初中比都有大幅度的提高，以前习惯于模仿和套路的人就很难应付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到这里我就理解了他说的“断层矛盾”是怎么回事了。
“那高中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？”
“爸，对我来说，如果初中是黑暗时期，那么高中就豁然开朗了。我高中的作文之路走得最顺畅，收获也最大。
这一方面是我自己的努力。这些年我的读书、训练、思考，包括那些纠结和走的弯路，都构成了我的基础。而且我发现，越是针对作文的本质和能力下功夫，积累下来，到了高中就越有用。
另一方面就是我们语文老师的教导，以及周围同学的影响了。前面古文我已经说过了，这里就举一个例子。
一年级期末，老师让我们用文言文写自传，并集结成册。爸，从这里你能看出来，大家的水平已经不一般了，虽然还有些稚嫩，但文采飞扬啊。
到了高二，老师又让我们用文言文给同学写传记。从这一册里你再看，跟前一年比就脱胎换骨了。大部分文章或简洁、或深刻、或幽默、或隽永，古文和写作两方面都已经非常见功底了。
这样的训练让我们受益匪浅。虽然我们是理科班，很多同学都是数理化高手，但引经据典、出口成章的可是大有人在。
实际上在我看来，老师对我们影响最大的还不是古文，而是历史和文化的熏陶。比如我们班很多人都是通过她了解了苏轼、喜欢上苏轼，也开始研究苏轼的。我就是其中之一。
爸，我很难说清楚这些跟作文到底有多大联系，但就我个人来说影响很大。
你在汉语写作里遇到的问题，英语里也会遇到；同样你在汉语里获得的经验和能力，在英语里也会体现……”
上面的讨论是在洋洋高三的暑假进行的。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，这些跟他留学以后的学习有多大关系。
去美国之后才知道，每门课都要写很多Paper，研究、社团、商学院的申请都要写Essay，还有案例比赛、实习等等，实际上对写作的要求无处不在。
洋洋跟我们感叹，如果没有国内长期的积累和努力，到美国后他会遇到更大的“断层矛盾”，那样的话，他就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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